【周叶】美人钗25
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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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这当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他们一路追着嘉世灭妖的路线走，大多妖物是养元神无害的小妖，不过偶尔有些嗜虐的妖兽，害人者少，助人者多。
他们远离人群却向往人群，曾经施与他们原型半分好处的人都获了百般回报。
他们在各地村民口中口口相传，有书生作传，说书人拍着醒木长谈，这家姑娘被贼人掳走得亏他来救回，那家小儿被野兽袭击幸有他虎口夺人，再有那家耄耋老儿全靠他才能安度晚年……桩桩件件感叹妖也可善，只是末了少不了一句，“可惜人妖殊途，上仙降罪，那妖如今音信渺渺死生难言，只怕……唉！”
两人只觉从心底冷透了。
十年过去，兜兜转转又回到嘉世洲，叶修遥望着远处氤氲朦胧的巍峨高山，很想闯上嘉世问陶轩一句，“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但此刻首要的还是周泽楷，叶修突然有些惆怅，“去上报吧？”
周泽楷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走入眼前富丽堂皇的各门派在嘉世接引点——各大门派相互之间都设有接引处，给前来游行历练的新人弟子提供便利。若有资质上佳却不合本门法门的弟子，甚至会以此互相举荐。
越云弟子孙翔前几年加入嘉世，就是如此。周泽楷的好搭档江波涛从贺武入了轮回，也是如此。这也是这些年来荣耀大陆修真界稳定长安蒸蒸日上的原因。
叶修走入一旁的蒸菜馆，要了两个菜，没敢要酒，就着一壶茶慢慢吃着。
从极北下到江南，从咸辣吃到清甜，爬过高山望过瀑布，两个月的时间不长，却足够叶修看清自己有多不舍得。
叶修吃吃停停，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舒缓开才察觉菜已有些凉了。
周泽楷出了楼门没见到人，但他留在叶修的气息一直都在，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稍加感性便知人在不远的菜馆里。
他没有立刻去找人，而是眺望着轮回的方向，剧烈的心跳提醒着他，从未曾像此刻这般强烈地希望，不与他分离。
他在叶修对面坐下，目光沉沉，抿着嘴看他。
“小周来吃点，点多了。”叶修递过去一双筷子，抬头看到他表情一愣，“怎么了这是？”
“你知道。”周泽楷低声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叶修却当即懂了。
“是啊，沐橙都跟我说了。”叶修把筷子塞他手里，“赶紧吃点别浪费。”
周泽楷夹了一筷子，食不知味。叶修一早知道门派要让自己回去，所以他虽然一直在做分开的铺垫，但实际上，他同自己一般不愿吧？不然不会一开始就让自己到嘉世再上报。那和自己一起回轮回就好了。他不想回轮回是为了什么？苏前辈？还是嘉世？
周泽楷脑子转的飞快，叶修看他筷子停在菜盘上不动、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笑出声他都没发觉。
叶修拿筷子敲敲他筷子，“想什么呢想傻了。”
周泽楷抬眼定定看他，脱口而出，“跟我回轮回吧！”说完回过神，脸红成一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甚少做如此直接的要求，只怕让他人为难双双尴尬，不过此刻这个意愿十分强烈，且和叶修十分熟悉不必拘泥虚礼，才莽撞出口。但生性随和腼腆，免不了有些羞涩。
叶修十分体谅地装作没看到，轻飘飘答了句，“好啊。”
语气之随便教周泽楷惊讶抬头瞪大眼看他，脸还是红的，嘴也张开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叶修要搞哪一出。明明之前好像是要生离死别的样子？
叶修一脸鄙夷看他，“张嘴干嘛，牙上有菜叶。”
这回换周泽楷一脸鄙夷看他，“幼稚。”
“赶紧吃别浪费。”叶修放下筷子看他，桌上的菜正好每样剩一半。
周泽楷这回心里安定，吃了一口，冷的。再换个吃，还是冷的。还真是为了不浪费啊……
委屈地看向对面。
叶修最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很想……
叶修刚伸出手，周泽楷抬腿就走，边走边回头看着他笑，带点小羞涩小得意。
叶修强忍住笑，扔了块碎银在桌上，追上去恶狠狠地说，“幼稚！”然后又飞快伸出手，又被周泽楷拧身躲过，也伸出了手……
两人在狭小的范围里过着招，看谁能先摸到谁的头。还上了瘾，从午后一直斗到夕阳西下，前方也没了路，只有荣耀历史中承载了多少风流韵事的湛蓝湖泊，映着天上明月。
两人站在湖边，叶修右手抓住周泽楷右手，左手被周泽楷左手抓着，还在较劲。较着较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僵了一会儿，叶修突然放了力道指着不远处，叫到，“小周走，哥带你去坐画舫！”
他没意识到，他一紧张就要自称哥来给自己底气。
周泽楷也忘了趁他虚去摸他头结束这场“斗争”，双手握拳又松开来缓解这莫名的心情，轻轻“嗯”了声。
码头不小人却不多，挂了一圈的灯笼更显安静雅致。靠近湖面有一纤瘦婀娜身影轻轻倚靠着围栏，听到脚步声回头，素雅眉眼淡妆轻抹，未语先笑，“客官游湖么？”声音低低柔柔婉转动人。
周叶二人心绪尚未平复，模糊夜色轻柔软语皆不足以唤醒迷乱的神智。不过叶修还记得答一句，“是的。”
女子此时才看清他们的容貌，团扇提到嘴边轻轻“呀”了一声，慌忙错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甚至不能多说一言，呢喃般说了句，“这边请。”脚步匆匆登上一旁候客的画舫，两人自是跟上。
他们来的凑巧。
这画舫每两个时辰游湖一次，湖上行一个时辰，码头边待一个时辰。这轮游湖时辰恰到，二人刚刚坐定，画舫就动开了。
画舫极大，共有三层。一层四面皆空，只几根精心雕刻的柱子支起了二层三层的厢房。老板雅兴，设了淡粉轻纱做墙，随着画舫轻摇，偶尔飘起送进一袭清风。伴着悠悠丝竹声，舞女曼腰肢，堂下客人不待喝酒便醉了一半。
周叶二人直接被引进了二楼的厢房，视野极好，既隐蔽又不耽误欣赏歌舞。那引路女子告声慢用，便退出厢房。里面自有其他侍女招待。
侍女上前问他们要些什么，叶修看看周泽楷，周泽楷在四处打量这个画舫。他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只觉得这里空气太香甜了些，这灯火太暧昧了些，连脚下的地毯都太过柔软，人说话的声音也太轻了些，和想象中的文人墨客朗声谈笑挥斥方遒没一处是一样的。
虽有些不自在，但画舫已经开动，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周泽楷难得皱眉，说了声，“随便吧。”将问题踢给叶修。
叶修将单页放回侍女手中，“那就拿手菜来几样，荤素不忌。”
侍女应着，低眉顺眼退了出去。
叶修闻闻手，很受不了地甩了甩，“这地方怎么什么都是香的。”
“嗯。”周泽楷深以为然地点头，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叶修愣住了。
叶修瞧他样子，放下送到嘴边的茶杯，十分后怕地问了句，“甜的？”
周泽楷把茶水咽下，笑的万分乖巧，“骗你的。”
叶修松了口气，端起茶杯，怎么喝下去怎么吐出来，默默挽起了袖子。
敲门声适时响起打断了即将开始的腥风血雨。
当桌上摆满食物，两个衣着华丽妆容艳丽的女子各自坐在他们身边挽住他们手臂娇声道了句，“公子，想吃什么？奴家喂给你。”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里哪哪都是甜到软绵绵的。
叶修看着周泽楷身边的那个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带坏好孩子，该打。
周泽楷看着叶修身边的那个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带坏小孩子，该打。
“出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对对面人身边的女子说。
两女子皆是凡人，哪见过这般气势，当时冷汗直流话也说不出，互相搀扶着喏喏离开。
厢房内只留下叶修和周泽楷大眼瞪小眼。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刚刚湖边的情景，头痛地发现，此时，更尴尬了。
“咳，”又是叶修打破沉默，举举筷子，“吃？”
“嗯。”周泽楷低头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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